人的記憶與人生法則

我的記憶不好，這是我跟女朋友在一起之後坦白的第一件事！

不置可否，以為我在開玩笑，大概是我得到的反應。

高學歷的人，怎麼可能記憶不好？ 書不都讀進去腦袋裡了，不然怎麼考試怎考得過？記憶不好，不過是藉口罷了。重要的事，哪有記不起來的？

但是相處久了之後，就會知道，我是真的記憶不好。

小時候，最討厭背書。最討厭國文/歷史/地理/三民主義/生物/英文，這種需要死背，否則考不好的學科。必須要反覆背誦，好不容易記起來，考過即忘。

不會忘記的，是那些一再使用的方法。以各種形式運用原則來解決問題，或是藉由解決不同問題歸納出一套系統法則，是我最喜歡做的事。

我想，小時候的我，已經有科學的精神。（科學的精神並不等於崇尚或迷信科學，在此特別註明。）長大之後，作學術研究和解決問題，甚至探索神秘學，也一直採取這個態度。

而解決問題過後，還記得的只剩下解決問題的法則。時間拉長一點，連法則也忘了。

以電腦的術語來說，可能是我的cache容量小，只能記得最近用到的東西。時間久了，沒用到的東西就被新東西取代，符合一般cache使用的LRU (Least Recently Used) replacement policy。

所以，最討厭的數學，是需要記憶公式的三角函數和微積分；最喜歡的，是不需死記的幾何證明。

因此，在我的經驗裡，記憶和法則，因為互相排擠，有其對立性，卻又有其互補性。

以占星的角度來看，土星和月亮成180度夾角，負責記憶的月亮受沖，記憶不佳。而水星的位置還好，未受刑沖，所以思考的部份還可以。

一本小說，我可以一看再看，因為在翻閱的過程中，不會反射性的想起接下來的情節，仍舊可以體會主角們的心境。

想講個笑話，卻連一個都想不到，也只能還可以在別人講話時，打趣個一兩句。

以占星的角度來看，也是月亮受沖的緣故。

隨著人生閱歷逐漸增多，以經年累月的處事經驗，就能從容面對人世。由於記憶不佳，對我而言，這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。彷彿歲月都浪費了，發生的許多事情也回憶不起來，解過的題目，還需重新算過。初次見面，大概認為我鈍鈍的。

每週一次跟學生的一對一討論（one-on-one meeting)，總是忘記這個學生做什麼，上週做到哪裡，遇到什麼問題，又不好意思每次都要學生重頭說起。總是不動聲色地在學生一面談論他的最新進度時，盡力趕快回想。

從好的方面來看，每一次回想，就有可能想到一些不同的東西，新發明。壞的是，老是被別人說喜歡胡思亂想，也許是這樣來的。

「記性好的，活得一定比較痛苦；忘性好的，活得一定比較快樂。」雖然是相聲段子的戲言，又何嘗不真？難過的事忘不掉，煩惱的事甩不開，擔憂的是放不下，生氣的事消不了。記性，也算是執著吧…